21.失眠了
早上的早会结束之后，冥王哈迪斯一直坐在王座里，似乎沉浸在什么事情中。
“厌烦的反面是什么？”
没头没尾的疑问句把辉火问愣了。
“厌烦的反面应当是不厌烦。”
“不厌烦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厌烦。”
这个回答似乎不是冥王陛下心中的那个答案，于是正往外走的冥界三巨头被叫住。
“厌烦的反面是什么？”
同样的问题，米诺斯几个面面相觑。
“陛下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回答问题。”
“厌烦的反面，一般来说应该是喜欢。”
“艾亚哥斯，你呢？”
“属下认为是耐烦。”
“拉达曼迪斯。”
“属下认为是不厌烦。”
“不厌烦作何解？”
“就是没什么情绪在里面。”
“没什么情绪……”
回想昨晚的事，哈迪斯惊悚地发现他对那个白羊座不是没情绪，他有情绪，是想念。
“厌烦的反面可以是不厌烦，是耐烦，是喜欢，不是爱。”
冥王陛下此言一出，辉火和米诺斯不约而同地变了眼色，拉达曼迪斯没大明白，艾亚哥斯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事情比预想的严重得多，辉火在走之前偷摸对着米诺斯做口型：叫医生。
叫医生的任务最后被派给艾亚哥斯，医生听了艾亚哥斯的描述，脑瓜子嗡地一声，随手抓过一把救心丸塞进嘴里。
“哎，别吃过量，不然又得去死神殿找你。”
“没事调过剂量。走吧。”
“您老……确定没事？”
“没事没事，走吧。”
见过大风大浪的医生居然紧张成这样，艾亚哥斯彻底对哈昂两个人的事起了兴趣。
“瞧您这反应，难道陛下真的对那个白羊座有意思？”
“这……不好说。”
“不好说你吃那么多药。”
“这你就有所不知，上医治未病，我先预防着。”
“哈！行吧，你是医生你有理。”
两个到了内殿，哈迪斯正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陛下。”
“不是早检了么，你怎么又来了？”
“属下早上把陛下的脉，虽无大碍，却稍有些不稳。现在陛下有时间了，属下想好好为陛下检查一下。”
“嗯，查吧。”
哈迪斯没什么不好的感觉，但心里有事是真的，他是相信医生的，之前的那个问题，他也想问问医生。
“医者，你说，厌烦的反面是什么？”
医生心里一个晃神，想着果然不出艾亚哥斯所料，陛下还真对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厌烦这种情绪多生发于心，表现为因对某一事物不耐烦而生出讨厌，它的反面自然是不急不躁，不心烦不厌恶。”
“不是喜欢或者爱？”
“更多的是一种平和稳定的状态。”
“平和稳定……不可能是喜欢或者爱吗？”
医生听得此问，心里又晃个神。
“陛下是不是……”
“朕只是随便问问。”
“啊，也有人会因为喜欢或者爱而对对方感到厌烦，这种厌烦的本质不过是为了让对方注意到自己。嘴上说厌烦，其实心里很依赖对方。”
“这是正常现象？”
“是的。”
“这种态度，难道不会让对方误会吗？”
“误会肯定会有，这是在所难免的。”
“不想让对方误会，该怎么做？”
“那就承认对对方的依赖，以友好的方式向对方表达自己的心意。”
“向他表达心意，岂不让他得意了。”
“可以委婉一些，他聪明过人，会明白的。”
哈迪斯睨了医生一眼。
“你在说谁？”
“属下只是顺着陛下的话说罢了。”
旁边，半天没插进话的辉火和艾亚哥斯微微向后撤着身子小声聊天。
“听懂了吗？”
“听懂了。”
“什么意思？”
“陛下中意那个白羊座，嘴硬不想承认。”
辉火讶异地瞪大了眼睛，艾亚哥斯笃定地点点头。
这边屋里正说着话，那边有小孩的吵嚷声从长廊传来。
“……那里还有一个大瀑布，特别漂亮！瀑布上面还有彩虹呢！”
“小洛尔过去看的话，要小心不要掉进水里。”
“史昂不用担心，因为那个瀑布很奇怪，靠近的话就会变得不见了。”
“是吗？那可真是遗憾。”
“史昂下次和小洛尔一起去好不好？我们可以站在远一点儿的地方看看它。”
“好啊。这么有趣儿的地方，是该去看看。”
那两个声音由远及近，哈迪斯佯装想到什么事情起身往旁边走，等那两个人从门口过去。他不想承认，但他骗不过自己，他的确在在意那个白羊座。
真是……麻烦了。
对于小洛尔说的那个月桂园，史昂只去过一次，后来就没再去过。这几天小洛尔一直嚷着让他一起去，他便找了一天起个大早，和小孩一起去看瀑布。
一进入月桂园，涤荡灵魂的安全感和喜乐刹那盈满心间，满目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的月桂树随着高低起伏的地势形成碧绿的高崖与深谷。这里虽然没有其他植物也没有动物或者异灵，但是置身其间却能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繁盛的喜悦。
“这恐怕比极乐世界更要美好吧。”
史昂的内心充满欢喜，被同样愉悦的小洛尔拉着一路往水声轰鸣的方向奔跑。
“史昂快看！就是这里！”
转过一片月桂树，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广阔的盆地对面是一道横亘的山崖，在山崖中央，一个云腾雾绕的银瀑轰鸣作响，柔亮明媚的彩虹横跨其上，与云雾交相辉映，缤纷幻美。
“史昂我们到那里去！”
小孩拉着史昂往瀑布的方向走，转过几个弯越过几个丘，那瀑布的声音变得清远了许多。
“那个瀑布又不见了，我们走错路了吗？”
“没错，是这个方向。”
小洛尔没有撒谎，他们一直朝着瀑布走，却反而离那瀑布越来越远了。当转过一个仍然能看见瀑布的弯时，那片云雾消散了。
“瀑布不见了。”
山崖下一片安静，高高的崖体上能清晰看到水流冲刷过的痕迹，这痕迹应该就是那瀑布留下的。
“也许，瀑布不想被人看到吧。”
“瀑布为什么不想让人看到？它不喜欢交朋友吗？”
“不是每个人都需要朋友。走吧，我们不打搅它了。”
“可是这样不会很孤独吗？”
“对于有的人来说，孤独才是他们最好的朋友。比如这个瀑布。”
“嗯，这个好难啊。”
小洛尔万分不解地拉着史昂的衣角跟着史昂一起离开，当他们走出一段距离，熟悉的轰鸣声再次在身后响起。
其实冥界不分昼夜，冥界众对时间的划分不过为了安排工作和休息。睡眠是让能量重新恢复秩序的一种方式，与人类通过睡眠恢复力量大相径庭。当然，如果睡眠不好，能量在魂体里失秩到一定程度，也一样会对魂体产生伤害。
哈迪斯的睡眠质量在这几天可谓直线下降，头些日子消退的黑眼圈这几天又找回来。频繁短眠多梦就不用提了，梦里的主人公除了那个白羊座再无第二个，这就让他很难接受。
睡不着索性不睡了，哈迪斯披上外套走到长廊里溜达。
要不说“下意识”是个难缠的对手，这双脚好死不死偏就走到小洛尔的房间外面，哈迪斯站在房间门口，强烈的挫败感油然而生。他想走，忽然想到一个治愈多梦的办法。
史昂的意识境界一片白，他没有做梦，他躺在那里，睡得很沉很香甜。哈迪斯对这一幕深感愤慨，凭什么这个家伙要把他的梦境搅得一塌糊涂而自己能睡得这么踏实。
“史昂，醒一醒。”
哈迪斯用力推睡着的人，硬是把人给推醒了。史昂见到哈迪斯，颇有些意外。
“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朕。你只是个意识，怎么在这里睡觉？”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朕睡不着，想和你聊聊天。”
“你睡不着，就跑来打扰我吗？”
史昂又要躺下，被哈迪斯抓住衣领拉起来。
“不如，朕与你做个游戏，如果你赢了，朕就离开，不打扰你休息。”
“我拒绝。哈迪斯，你最好现在马上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由不得你。”
哈迪斯将手掌一翻转，一个矮桌出现在两个人之间，哈迪斯握住史昂的手，让两个人的手肘抵在桌子上。
“来吧！”
“嗯……走开……不……”
漆黑的房间里，原本熟睡的人仿佛陷入什么艰难的梦境里，发出断断续续的低吟声。
这个夜晚，史昂头一次做了一场仿佛没有止境的梦。在梦里，哈迪斯拉着他掰手腕，足足掰了一个晚上。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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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工了，下次更新再说吧……
